有些話，或是開玩笑，孩子沒有大到一定的年紀，我是不會說的。

弟弟很喜歡媽媽幫他挖耳朵。但睡覺前他總是摸摸拉拉的，常常要上牀時，已經超過睡覺時間。我ABC討厭小孩晚睡，只要看到時間晚了，我就會氣急敗壞地喊他快點。這時候，他如果還敢來說要媽媽挖耳朵，就會被拒絕。

后來為了鼓勵他早點上牀，我說，只要十點以前睡覺，統統免費贈送挖耳一次。但要趕在十點前，不容易。所以后來他喊「媽媽我要挖耳朵」時，我都會習慣性地去看幾點鐘。屢試不爽地，幾乎統統超過十點，接著我就會說些話拒絕孩子。偶爾也會有通融。但我從來沒注意到，孩子已經大到會讓我這樣跟他說話開玩笑了。

昨天我已經在牀上準備睡覺了，他洗完澡、刷完牙，正在我的房間舉啞鈴，ABC后往我的牀邊一站，看似很隨意地說﹕「媽媽，我要挖耳朵。」

我馬上轉頭看時間，十點二十分，「現在幾點鐘了，還要挖耳朵！」才說到第二句，我就停下來了，因為我的腦子被這個時間卡住了——是超過了十點沒錯，但又還沒晚到「罪大惡極」的地步——當我正要決定要不要通融時，弟弟卻說﹕「媽媽你還沒說『你不會不好意思啊』。」

愣了三秒鐘，我才聽懂了他的幽默，然后呵呵呵地笑了起來。原來，我總是用這三句話來拒絕他——現在幾點鐘了，還要挖耳朵，你不會不好意思啊。因為今天我逗媽媽笑了，當然就獲得了例外。

父母永遠逃不過孩子的手掌心。隔了一天，我才發現自己被騙了。我如果真要拒絕孩子，只會說「太晚了，不行」，當我搬出這三句話的時候，就是可以的意思。

不亂開玩笑 免傷孩子自尊

「你不會不好意思啊？」只要拿揑得不好，就是一句重話。當孩子還不知道什么叫「幽默」時，我不會從嘴裏吐出這樣的話來，因為它暗藏著極大的貶低和嘲諷。當姊姊弟弟年紀還小時，我不會這樣跟他們說話。即使是開玩笑，我都不愿意拿孩子的「自尊心」來冒險。

中國的傳統教育裏，沒有把小孩的自尊心當一回事，甚至拿傷害小孩的自尊心當成「娛樂」的，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。「你這么丑，誰會愛你。」回想你自己曾經受傷的經驗，就會知道，那是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事，更何況是小孩。

對小孩說話，永遠要小心。每個好孩子的背后，都會有一個尊重他們的大人。

作者簡介﹕旅港臺灣親子博客紅人，著作合共達40萬，育有兩名兒女

文﹕汪培珽